空空与空空

虎妞没有意外的又发烧被托儿所退货，从上周五晚上呕吐🤮，以及周六腹泻，到周一跟托儿所确认stomach bug传染以至老师也没能幸免——终于还是靴子落地，发烧38.7🤒，按照规定得在家静养到24小时体温正常才能返校。她倒是比较皮实，看起来肠胃问题已经康复了，但是感冒症状还是明显，鼻子堵了🤧，眼睛看起来也是泪眼汪汪的，加上精神有点萎靡，看起来有点小可怜🥺的样子。作为一个被全托儿所老师盖章认证过的good eater，生病多少让她食欲不振，晚餐只吃了8个草莓🍓，一片cheese🧀️，一小碟清炒水葫芦，一把开心果，两块燕麦饼干🍪，以及一小碗冰淇淋🍦。。。看她吃完我觉得她好像也不那么可怜了。

冰淇淋是她的一大最爱，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懂得从一盒学说话卡片里抽出冰淇淋那张，然后插入卡片机不停的在我们面前复读，如果我们假装不懂，她甚至会走到冰箱门前一手拉门一手继续复读——我觉得她从小掌握了意见表达的要义，清晰明了且冷静重复——我发自内心的尊重”清晰明了“与”冷静“，但为了不让她再重复，我们一般只能掏出冰淇淋盒子乖乖就范，然后转身把冰淇淋的那张卡片藏在盒子卡堆里。后来她学会了简单发音，无论中文“冰淇淋”三个字还是ice cream对于她都还过于复杂，小家伙一拍脑门，发明了她自己的发音，“空空”，可能是从cream这个音来的，反正自打那以后她就坚持用她那浓厚西南安省口音的婴语努力表达，空空来空空去。有好几次她吃完晚饭喊着要下桌，无奈我们俩还没吃完，趁着她暴脾气上来之前，我喊出了空空，她瞬间乖巧温顺，眼睛瞪大，喜上眉梢，小手一指，要！今晚给她喂退烧药💊的时候，她正闹别扭，“不要”和no满天飞，我瞅着机会大喊一句，空空！她一愣神，小手一指，要！于是我掏出药，在她😧惊愕之余一管给她嘴里打了进去——当然我最后也把空空给她了，而虎妞有生来第一次见识到了谐音梗可怕😨。

晚上她滚去睡觉，不一会儿就躺在小床上打呼噜，而我和猫姐结束了鸡飞狗跳的一天，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正巧YouTube博主去探访北京养老院，当看到一个91岁的老奶奶因为偷吃空空而拉肚子，我脑洞一开问猫姐，“你看！虎妞91岁的样子！“ 猫姐被我逗的扑哧一下笑了出来，随即又轻轻说道，“她91岁我们都不知道在哪了”。“我们到时候肯定已经隐身了嘛，不过你想象一下，虎妞在众人环绕中突然又开始了她的西南安省婴语，空空，空空！一屋子，家人啊，朋友啊，亲戚啊，都是一脑门问号❓啥？啥是空空？？“

玩笑归玩笑，其实我挺好奇虎妞老去之后的样子，正如我曾经好奇自己的父母童年时候的样子一样。我曾认真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，倘若以我的一生为维度，自我睁眼起，我父母已然为人父母，而到我闭眼止，我子女在我眼中可能依然是孩子。那么终我一生，无论我能拥有怎样完整的生命体验，却始终不包括他们仿佛不曾存在过的童年和注定看不到的暮年。那些曾与我时刻陪伴，仿佛彼此熟悉一切的家人们，在这场终不可及的时空旅程里也只能是匆匆过客。回想起多年前观影《星际穿越》，最后历经时空的中年父亲和病床前白发苍苍的女儿相见的场景，让当时坐在影院的我泪流满面。而今想来，可能那恰是对这种孤独感最好的慰藉。也正因为如此，我还挺想把这个博客更新下去，不仅仅是为了记录虎妞的成长，也是为了记录我自己，也许，有一天，虎妞能够从这场隔空对话中寻找到自己的回应。

最后的最后，贴一张虎妞奶奶，我的妈妈小时候的照片，如果她还在的话，今天正好是她60岁的生日，而往后再过十年，我的年龄也将超过她。这个世界记得她的人会越来越少，虎妞与她更是无缘见面，但在时空的某个节点，她们都曾是一个天真活泼咿咿呀呀的小姑娘，或许这就够了。而我所能做的，就是把她和虎妞的另一位大姑奶奶的名字放在了虎妞的名字里，她们不曾相见，却又相伴一生。